雨眠

时常混乱邪恶,但又守序中立,因为我是好男人

要说高三的热中症与思春症,那就是永仓新八与志村新八的关系

*3z设定,全文1.5w,写超了干脆合并在一起,有私设且相当多私密马赛

*总结:你要是冬天还中暑那你还是看看去吧


1.

 

土方十四郎比银八老师要矮一点。

 

不知为何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跟银八老师一般高,但是当银八老师靠近的时候,土方需要稍微仰一下头,银八低一下头,两人才能对视。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自己才高三,还会再长高的。他如此安慰自己。之所以这么介意身高问题,是因为土方很讨厌银八俯视自己的模样,就算那角度大概只有15度左右,也叫他火大。

 

“土方同学。”

 

“在。”

 

银八把讲书卷成筒,敲着肩膀。

 

“你涂眼线了吗?”

 

“没有,老师。”

 

“不,怎么看都像涂了啊。”

 

“我干什么要涂眼线。”

 

“是啊……比如说,要参加校园选美比赛……”

 

“老师,请去死。”

 

“我说你啊,就算在去死前加上敬语也不会变得有礼貌。”

 

随便吧。要不是他是老师,土方真想揪起他的领子把他从三楼扔下去。

 

“老师,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回家了。”

 

“啊啊。”银八把书一扔,弹进办公室的转椅里,转向柜子,从一堆杂物的最底下翻出来几张试卷,一张传单,全部皱巴巴得像废纸一样。他把废纸们瘫在杂乱的桌子上好歹挽救了一下,折好,交给土方。

 

“今天小测的卷子,帮我转交给还在生病的猩猩同学。还有,底下的传单是给你的。最近有好多小鬼们还没学会魑魅魍魉四个字怎么写就开始学习抽烟,学校对此很重视,巡逻任务就交给你们风纪委员了。”

 

土方接过传单,上面是一个大大的禁烟标志。“话说,老师,你会写魑魅魍魉吗?”

 

“会啊,当然会啊,老师我可是国文教师呢。”

 

“那就请写一下吧。”

 

银八呆呆地看着土方,一脸“你来真的?你不是刚才还着急回家吗?”的表情。形势转变成了土方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银八,俯视老师的感觉意外地不错。

 

“切……没有办法。”银八从笔筒里抓了只笔,随便找了一角白纸。“完成。土方同学,记住了吗?”

 

“老师,你只是写了四个鬼而已啊。”

 

“鬼把上面的东西都吃掉了。这就是魑魅魍魉真正的含义。”

 

“不,明显,不对吧。”

 

2.

 

银魂高中最近的两大热潮:吸烟,热中症(中暑)。其中,后者是真的热潮。尽管因为史无前例的高温,棒球部停了晨练,土方还是一个人跑去棒球场跑了几圈代替晨练。这样能让他清醒过来。回到教室时同学们如往常一样,三三两两聚成一团,进行着上课前的闲聊。

 

“这种大热天,真想开两瓶冰镇冬佩利来喝啊~”

 

“姐姐,我们好歹还是高中生……”

 

“好想吃ice cream阿鲁。”神乐说。

 

“想吃素面。”九兵卫说。

 

“想吃老师的OO。”小猿说。

 

“喂,怎么混进来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土方掏出湿巾擦了擦汗,天太热,从棒球场走回教室的途中都会出很多汗。他套上校服外套,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比平常要热许多。

 

大概是旁边的女子会(附带眼镜)太吵了吧。心静自然凉。土方没有在意,趴在桌子上浅眯一会儿。

 

……

 

……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要烧起来了……

 

睁开眼睛,与外套内侧白色的暖宝宝对上了视线。

 

抬起头,与冲田总悟对上了视线。

 

冲田:“土方,感觉你好冷啊,都开始发抖了。”

 

那大概,是血液悲鸣的声音。

 

3.

 

“诶……这节课……呕……改、改成自习……大家自己做卷子,做好了之后呕……班长再交给我。”

 

前排的同学举手:“老师,感觉闻到了酒和呕吐物的味道是我的错觉吗。”

 

“说明你的鼻子很灵敏,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呕。”

 

神乐举起手:“银酱,好热阿鲁,教室可以开空调吗?”

 

“你当这里是皇宫吗,驳回。”

 

桂举起手:“那个,老师,我的卷子上为什么有四个‘鬼’字啊。”

 

“那是你自己要面对的试炼,不要来请教老师。”

 

老师,你没救了。新八和土方同时想着。

 

“好,就这样。唔呕……老师我要去再躺一会儿了,如果考上了东大记得来回报老师啊。”

 

虽说他的头发一直很卷,但今天的头发卷到了爆炸头一样的程度。土方盯着试卷边转笔边发呆,手机里近藤在哀求他拍一张阿妙的侧脸给他治治心病。土方决定装作没看见。

 

“………………”

 

自动排除掉上课吃便当的中国女孩发出的咀嚼声,耳畔一直萦绕着叽叽咕咕的声音,不等他侧耳去听,那声音越来越响亮。

 

“……头发那么卷肯定是昨晚和别的女人滚床单了吧银桑真是的到了早上连头发都没整理就来学校但是这种笨拙的地方我也很喜欢,还是说在那个女人面前就这么维持着笨拙的模样才是最好的?我不能认同,我不能认同我不能认同我不能认同……”

 

果然又是猿飞。话说他们这个班级真的没问题吗。

 

冲田用笔戳他:“啊咧土方,你干嘛假装按太阳穴实则捂住耳朵?难道你对这种话题很敏感?不过也没有办法,毕竟还是处男嘛。”

 

“干嘛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土方红着脸小声吼道。

 

冲田露出他标准的有些阴森又有些贱兮兮的笑容:“知道你在意了。没关系,土方同学的话一定可以在三十岁时成功转职成为魔法师吧。”

 

听到二人对话的猿飞啧了一声:“所以我说处男真是……啧。”

 

“你不需要啧两遍!话说高中生是cherry boy有什么罪,不是的话才是犯罪吧。你们这群忘了设定的人都给我切、啊、都给我写检讨去!”

 

4.

 

保健室的白色布帘“唰”地一下被拉开,银八挪开遮在眼上的手腕,睡眼惺忪望着保健老师月咏。

 

“银八,你这家伙,又在这里偷懒。”

 

啊,这个角度的话,能看见胸……

 

飞来一支针管扎中脑门,银八虔诚地闭上双眼。

 

“改自习了。”

 

“你有好好教过书吗?要么就是上到一半就提前下课去吃饭,要么就是叫新八替你来讲,要是这帮孩子考不上大学可怎么办。”

 

“没关系,银桑我啊,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是一群笨蛋才懒得教他们的。”

 

“又把不负责任说的这么义正严辞。”

 

月咏拉过凳子在他旁边坐下,翻着三年z组的记名册。

 

“我记得你们班上是猩猩同学中招热中症了,是吗。”

 

“还有昨晚被救护车拉走的MADAO同学。”

 

“他也?”

 

“不,他把热中症误认成了流感去药店买感冒药的时候被车创进医院了。”

 

“这样啊。”月咏在长谷川的后面也打了个叉。

 

“这是什么?”银八歪头。

 

“学校发放了一批冰凉贴,但是数量有限,所以让我们保健老师先统计每个班需要多少,再统一发放。银八,你觉得,神乐需要吗?”

 

“神乐啊,”他将双手枕在头下,“她那么怕热,应该需要吧。而且如果到时候真的生病还得要我掏钱,这里就用学校的钱来一手出其不意。”

 

“是吗。”月咏在“神乐”后面打了一个勾。

 

“医生,贴上那个之后我家孩子能变聪明吗?脑袋会变好用吗?”

 

“不会。”

 

“我想也是。”

 

“但是我这里新进了一批润滑油……”

 

“喝掉那个的话智商也好生命力也好都会从下面一起排出去的。”

 

“好吧。新八君呢?”

 

“眼镜应该更需要润滑油。”

 

月咏在新八后面写上备注:1单。

 

“冲田君呢?”

 

银八转着眼珠子,“总一郎君,虽然内心很S但是意外地脆弱?感觉他会在最麻烦的时候倒下,给他也来一个吧。”

 

“阿妙。”

 

“母猩猩不用。”

 

“猿飞。”

 

“她需要医治的是其他方面的病。”

 

“土方君。”

 

银八想了一阵子。

 

“感觉他吃点蛋黄酱就能好了。”

 

月咏:“比起蛋黄酱,润滑油应该更高效吧。”

 

银八:“比起蛋黄酱和润滑油,会把你作为保健老师招进来的那个笨蛋校长更恐怖吧。”

 

5.

 

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土方没有去棒球部练习,而是戴上风纪委员的袖章开始在校园里寻找抽烟的学生。这个时间,有社团活动的都在参加社团,该回家的都回家了,留在校园的就只剩一些没钱去游戏厅或麦当劳的游手好闲的学生。

 

冲田一脚踢开教学楼一楼男厕的大门,身后的风纪委员们一窝蜂涌进来,一间一间地推开厕所检查,终于在最后一间厕所抓到正在把烟和打火机冲进下水道的不良少年。

 

“一,二,三,”冲田的视线在三人身上跳来跳去,“好了,一下抓到三个笨蛋,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结束……”

 

“结束个头啊,继续巡逻!”土方一手刀劈在他后脑勺上。

 

“开门,风纪委员例行检查。”

 

冲田一脚踹开料理教室的大门,看见正在制作黑暗料理的阿妙。锅里源源不断冒着紫黑紫黑的危险气体,她的笑容宛若夜叉。

 

“要来一点吗?”妙音放送。

 

身后的风纪委员们都在后退,唯有冲田迎了上去。

 

“啊,不介意的话,我给近藤桑带一点。”

 

喂!那样的话近藤一辈子都没法重返校园了吧!

 

“开门,风纪委员例行检查。”

 

土方拉开活动室A的门,哦,这不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吗?还原度真高啊——关上了门。

 

“例行检查。”

 

土方拉开活动室M的门,猿飞在地板上画了个六芒星法阵,在研究如何自己把自己吊在空中。啊,所以M教室才从来没人占用,原来需要对号入座。

 

“诶——检查。”

 

土方拉开话剧社的大门,孤身一人坐在布料中间缝着布偶服的桂小太郎喊到:“不是新选组,是伊丽莎白!”

 

土方此时真心觉得怎么都无所谓。

 

绕了一圈,又绕回跟总悟分开的地方。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在这里碰头了,冲田却迟迟不来。

 

“不好了!”

 

走廊那边飞快跑来风纪委员,朝着土方大喊:“不好了!副长啊不是、副会长!冲田队长跟别人打起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新八也冲进银八的办公室:“老师,神乐又跟别人打起来了!”

 

土方飞奔到现场,只见冲田不知为何换上了以前cos新选组穿过的蓝色队服,甚至手里还拿着道具刀,跟对面穿着黄色紧身服的女版李小龙打得有来有回,两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上蹿下跳,搞得没人敢接近。

 

“喂!总悟,你在干什么!”

 

冲田立起刀,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剑客,7岁那年被母亲逼上绝路,流浪的日子走马观花……”

 

“别穿着新选组的衣服cos浪客剑心!冲田总司真的会偷偷抹眼泪的!”

 

“喂神乐,你这笨蛋!”银八出现在教室前门,“笨蛋!打坏了的话要我赔的啊!”

 

重点是那里吗。吉米想着。

 

“啊哒!”神乐夹住双节棍,摆了个pose,“白马?定叫他有来无回!”

 

你这是串到哪个次元里了。新八想着。

 

没人能阻止两个银魂高中学生最强战力的激战,道具双节棍与道具双双折断,神乐欧啦啊啊啊啊地大喊一声,抱起冲田的腿轮棍子似的抡着这把玻璃剑。

 

“副会长,冲田队长失去意识了!”

 

总一郎君,我说的不是让你在这时候倒下!!!

 

莫名其妙给冲田立了一把flag的银八突然感到一阵罪恶感,冲上前去试图阻止暴走的神乐,谁知道他俩又是因为什么干起来的,上次是美味棒到底吃原味还是巧克力味,上上次是冰淇淋舔着吃还是咬着吃,再上上上次是最能代表夏日祭的美食到底是烤玉米还是章鱼烧——都是些关于吃的屁大点事啊!

 

“对了,神乐!”神乐为内圈,冲田为外圈,银八小心翼翼接近外圈,“晚上吃炖得很烂很烂的乡下咖喱!那个,可以吃到饱为止!”

 

“真的吗银酱!”

 

“喂笨蛋,别突然撒手!”

 

银八转身就跑,却没逃过冲田被脱手后的惯性,他被冲田击中后背,左脚绊右脚控制不住向前扑去,最糟糕的是他面前的土方正在想事情,直到银八发觉这个人根本没发现而大声呼喊他时,土方才回过神来。

 

糟了,今晚的落语sp节目,忘了帮总悟录像了。

 

一时间犹如彗星撞了月球月球又撞了地球。

 

风纪委员们冲进来去接冲田队长,银时撞在土方身上,土方撞在腰高的柜子上,痛苦地弹反。两三个呼吸后银八终于稳住脚步,虽然代价是踩在土方的右脚上。他撑住柜子也撑住土方,成年人强壮的肩膀笼罩着土方,见他痛得喘不过气来,赶紧帮他顺气,叫他快呼吸。

 

“老师……你踩我脚了……”

 

“抱歉!”银八抬起脚。

 

“是另一只脚……老师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怎么可能。”银八退后。

 

那边吉米在掐冲田的人中,在鼓起勇气做人工呼吸的最后一秒前,被冲田戳着鼻孔怼开。

 

“我说,”土方忍着痛,走到冲田身前蹲下,“叫你去巡逻,谁叫你来惹事了?”

 

“我没收了十二个人的烟和打火机,土方你呢?”

 

“……很不巧我遇见的都是些笨蛋。顺便一提今晚的落语sp我忘了帮你录像了不好意思。”

 

短暂的寂静后,冲田的表情比刚才被当木棍抡还要震惊和生气,“哈?!”

 

“抱歉啦……”

 

“这是道歉能解决的事情吗?土方笨蛋,土方混蛋,土方去死!”

 

土方的脸颊抽动两下,“喂喂谁来给我一把刀,新选组不需要河上彦斋。”

 

“所以我就说让你把账号给近藤桑,让近藤桑帮我录啊!”

 

“你……你回去上youteba看回放不也一样吗!”

 

“那个要等好久好久!”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我不好。”

 

“既然这样那就切腹谢罪吧。”

 

“你小子别太得意忘形。”

 

神乐走到银八身边,嚼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醋昆布,挽住银八的胳膊,“所以说男孩子都是笨蛋。”

 

银八照着神乐头顶来了一拳,“你也是笨蛋。”

 

随后回过头去瞧瞧看冲田土方二人,却正好和土方对上视线。土方蹲着,于是,此时在仰视着他。那双老是被他怀疑画了眼线的深邃的双眼,只要是仰视的角度,就算角度只有15度,也带着一股勾人的清纯。

 

被他那样看着时,银八总会有一瞬间失神。

 

土方先别开了视线。于是银时也转过头。

 

刚刚,嘴唇,是不是碰到了?

 

不不不不……不会吧。

 

但是确实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只要将它与少年的眼睛,男人的肩膀联系起来,就会让人有点……只是一点点……的心跳加速。

 

搞什么,两个男人被少女漫画情节砸中的概率,可是比在冬天中暑还要低啊。


6.

 

为五郎以前经常抽烟。

 

大概是从父亲那里传下来的大烟枪血统,父亲在兄长小时没想过在孩子面前抽烟有什么,为五郎也就从来没想过什么二手烟,什么坏榜样,年幼的土方常闻着烟味入睡。长大后每当身边人埋怨“有股烟臭味”时,他虽总是跟着一起点头附和,但实际闻不出来什么异样。

 

“你们这群家伙,也不想想学校是干什么的地方?嗯?说出来让我听听啊。在你们心里,学校是抽烟、打架、混日子的地方对吧?挥霍着父母金钱与心血,挥霍着自己一去不复返的青春的小偷们,我土方十四郎,银魂高中风纪委员会副会长,今天就要好好给你们上一课——”

 

冲田指指身后的土方,“——以上,这个人是这么说的。”

 

“我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为何双手抱头蹲在墙角的小混混们皆恨恨地瞪着土方,土方啧了一声,叫他们站起来,就是会记一笔处分而已,又不是押进局子里。

 

“这样可不行啊土方同学,如果不树立威信的话,下次这些家伙可就要骑在你头上了。”

 

我看最想骑在我头上的是你吧!冲田还在一个劲地拱火,土方懒得理他,抢过装着烟和火机的塑料袋,潇洒地说了一声散会,转身离去。

 

他习惯把收缴上来的这些东西都扔在一个偏僻的楼梯死角,那是一楼楼梯的背面,放了一个垃圾桶,有时也会有小混混在那块勒索低年级生,或者是抽烟打牌,总之他既去那里丢收上来的垃圾,也去那里钓鱼。

 

路中,土方翻了翻塑料袋里的香烟。有他认识的牌子,也有完全没见过的,翻着翻着,翻到“蛋宝路”,居然是蛋宝路和蛋黄酱精灵的联名款。

 

好……好可爱。

 

做贼似的环视周围,现在是放学时间,刚才风纪委员们也都解散了,不会有人还留在校园里,这么想着,土方从袋子最底下翻出那盒蛋宝路来,仔细端详着烟嘴上翩翩起舞的蛋黄酱精灵。

 

每一根都是不一样的。这个是跳舞的,这个在唱歌,还有的在抽烟……感觉一下子从精灵变成失业大叔。再次确保周围没人,土方藏在楼梯后面,抽出一根画着蛋黄酱精灵在吃蛋黄酱的香烟,放在鼻子底下浅浅嗅闻。

 

有股熟悉的味道。

 

好像以前为五郎用大手掌摸完他的头后能闻见的,属于兄长的粗糙的烟草味。

 

鬼使神差地,土方从袋子里捡出一个打火机,点上烟,打火机“噌”的一声,他紧绷后背。

 

这种东西,真的很好抽吗……

 

他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干燥的嘴唇凑上去嘬了一口,几乎立刻就被呛到了。

 

“咳、咳、这什么怪味道。”

 

“这是专属于大人的消遣,小孩子不会懂的。”

 

“!”

 

摇摇晃晃的男低音,土方所认识的人中,讲话腔调这么轻浮的就只有银八。他环视周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土方同学。”

 

在上面!

 

土方抬起头,银八正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他。

 

“来,茄子——”

 

咔嚓。

 

土方脑中轰鸣四起。

 

完蛋了。

 

“喔,”银八捣鼓着翻盖手机,“露出了不错的表情。”

 

完蛋了,绝对。

 

土方一个匆忙将香烟藏到身后,仰头望着银八:“老师,晚上好。”

 

“喂,你屁股冒烟了。”

 

松手将香烟扔在地上,土方后退一步,脚后跟准确无误盖住蛋宝路。

 

“您看错了!”

 

银八扒着栏杆,对他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贱贱的笑容,随后一跃而下,白大褂像片云似的遮住土方的视线,卷毛脑袋代替太阳从云彩中升起。

 

上课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热情。

 

银八抓起土方的右手,在土方逐渐瞪大双眼的注视下,将他的手指放在嘴边——准确来说是鼻子旁边:“啊呀,奇怪了,只有我闻到一股烟味吗?”

 

“……”

 

又伸出另一只手掐住土方的脸,将少年的嘴唇挤成鸭嘴形状,不自觉靠近道:“要不然让我闻闻嘴巴里的味道?”

 

“不需要!话说老师你这是性骚扰!”

 

“嗯嗯,说得好,蛋宝路君。”

 

“我会告你的!”

 

“你想告就告呗,但是,今天发现某个风纪委员在抽烟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老太婆呢……”

 

“……我知道了。”

 

安静下来了。银八扯起嘴角。

 

“要不要,跟老师做点有趣的事情。”

 

7.

 

纯情男高土方十四郎在那一瞬间直觉地想起某些糟糕影像的剧情走向。

 

银八朝他走一步,土方后退一步。

 

走一步,后退一步。

 

走一步,土方靠在墙上退无可退。

 

“……”银八突然张开双臂,“哇!”

 

“……老师,这里是学校!”土方条件反射地举起双手挡在脸和胸前。

 

“十七岁的小鬼,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我不是加藤银,你也不是小泽十四郎!我们是全年龄向的动画片!”

 

“疼!”

 

银八赏了土方一记爆栗。

 

“老师我啊,还没有变态到向学生下手的地步!”

 

“但是你刚才明明在性骚……”

 

“现在大家表示亲昵就是这样。”

 

“老师,这是犯罪。”

 

“嗯……”银八思考片刻,又张开双臂,“哇!!!”

 

“老师,说真的我可以打你吗!”

 

8.

 

为什么我要帮这个笨蛋做这种差事,非得成为他评选优秀教师的踏脚石不可。银八真的考过教师资格证吗?他的证真的不是路边捡的吗?没有委员会来核查过他吗?不过……都怪自己内心不够坚定,被这个混蛋教师抓住了把柄……可恶,越想越火大。

 

「岁三,紧急任务:去老太婆身边!」

 

「我知道了,所以可不可以好好叫我的名字」

 

「岁十四!」

 

「是是。」

 

土方拉开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把银八随手塞给他的一堆资料抱到办公室的桌子上,看着倚在窗边啪嗒啪嗒抽着烟的登势婆婆,鼓起勇气开口道:“那个……婆婆,校长说禁烟令也要在教师层面实行。”

 

“啊?!”登势猛一回头,目眦欲裂地瞪着土方。

 

“校……校长说……”

 

“谁管那个笨蛋怎么说啊?还有松平这个可恶的男人,说什么香烟是男人的生命,戒掉香烟与戒掉喜欢的女人没有区别这种冠冕堂皇的话,结果女儿一句‘讨厌’这家伙就把烟全都烧了,女儿奴的程度和次郎长有一拼!谁又来体谅我这种老太婆呢,我这边可是每天就靠这么几口烟和酒活下去了啊!”

 

“嗨,打扰了。”银八进来把土方拎走。

 

“喂银八!我话还没说完呢!”

 

“臭老太婆的啰嗦就留到社会采访吧!我家的高中生要去上课了。”

 

被劈头盖脸凶了一顿的土方缓不过神来。是他的错吗?是他的错吗?不对,都是银八的错。

 

走廊里,银八将一只手搭在土方肩上,“抱歉啊,那个老太婆一直都这样。”(胜算+1!)

 

“老师……”土方眼神柔软。(以为这就能迷惑我,也不想想我平时都和谁在一起。)

 

“好了,你回去上课吧。记得别睡觉哦。(wink~)”(这里就说点好话哄哄小孩,继续朝着奖金前进。)

 

“好的,老师!”(今天之内别想再使唤我了。)

 

午饭时,土方再次被银八传唤。

 

“干什么,我在吃饭。”土方端着挤满蛋黄酱的盒饭,用脚推开银八办公室的大门。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真的比上午更加暴躁了。”

 

“看到就懂了吧,”土方往嘴里扒了口蛋黄酱盖饭,“补充能量。”

 

“老师可不会把那种东西称为能量,充其量是热量。热量跟能量有什么区别?这我怎么知道。进来,把门关上。”

 

土方停下手和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诶……”

 

“你又想哪去了!放心吧,我对吃狗粮的人没兴趣!”

 

“什么狗粮,这是蛋黄酱盖饭!”

 

“你啊,蛋黄酱在德语里跟狗粮发音相同你不知道吗?”

 

“连汉字都不会写的人在说什么呢。”

 

肚子还饿着懒得跟他吵架,土方姑且听了他的话关上门,就那样倚着门吃饭。

 

“我又不会吃了你,”银八托着下巴,瞧着土方专心致志吃饭的模样,看起来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话说土方君,你后背没事了吗?”

 

后背?啊,是说那天撞的那一下。

 

“应该没事吧,我自己也看不见,反正过两天就长好了。”

 

“我帮你看一下,严重的话还是要去医院。”

 

绝对没安好心。土方心想。绝对。不过昨晚睡觉的时候腰疼得翻来覆去睡不好,让他帮忙看一下也没什么。他扒完最后一口饭,打了个饱嗝。

 

“脱了外套吧。”

 

毕竟要看后背,脱外套也是人之常情。

 

脱下校服外套扔到一旁的沙发,土方背对着坐在转椅中的银八,一旦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这个男人就会有种莫名的不安,总想回头看他在干什么,在看哪里。可土方又直觉性地察觉到,银八就在等自己回头,因此说什么也强硬地稳下心境,盯着办公室的门把手。

 

“把衬衫撩起来。”

 

“……”

 

“大家都是男同志,有什么好害羞的。还是说你想露给月咏老师看?”

 

土方毫不犹豫从裤子中拽出白衬衫,利落地露出小麦色的腰身,银八说还要再往上一点,他就真的又往上抬了几分。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让他感觉浑身汗毛直竖,银八为什么不说话?土方不敢回头,稍微扭头问到:“青了吗?”

 

“嗯——”

 

腰窝处凉嗖嗖的。

 

“大体来说没问题啦,啊,就是这里的……”

 

要摸上来了!土方下意识往前缩了半分。

 

“土方君,你抖什么?”银八的声音里藏不住笑意,不如说他根本没打算掩饰,“你这样,我都分不清你是在害怕还是期待了。”

 

“都说了,老师不会吃人的。”他低声说。

 

银八的平时声音,是这样……的吗。

 

“……冷。”土方嗫嚅道。

 

“冷吗?在这大夏天里?”

 

不愿意回答他,土方放下衣服,背部的淤青猝不及防被银八轻轻按了一下。

 

“呃!”土方恶狠狠地回过头,“你干什么!”

 

“既然疼的话就去医务室,”银八后仰躺进转椅里,翘起二郎腿扣扣鼻子,“就算你这么凶巴巴看着老师,也不会好起来的。给你特权,你想翘谁的课?下午有那个嗓门很大的老师的课吧,数学有什么好玩的,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好,就翘他的课去医务室吧!但是那之后你要好好回来上我的课喔,大家一起读夏目漱石比什么数学化学都有趣多了,这才是男人的浪漫,你说对吧,土方同学。”

 

一学期都没怎么正经教过课,分不清三国志跟战国策的人,干嘛擅自替别人决定。

 

但是课不翘白不翘。

 

他去了保健室,脱掉了外套也脱掉了衬衫,奇怪的是,明明在银八的办公室里很在意的事情,真正来到这里就觉得无所谓了。月咏老师让他在病床上趴着,先是给他冷敷了一阵子,又涂上药,帮他包扎好。

 

土方趴在枕头上,满心都是银八戳上来时刺痛的感觉,他总会不断回放受到惊吓的一瞬间,按理来说,不应该很快就能忘记么。

 

午饭造成的睡意很快席卷而来,月咏老师开了一缝窗户,蝉鸣声吵得恼人,土方闭着眼睛,回想起以前在乡下时,冬天安静得好像家家户户都没了人,夏天也只有方圆十里的鸣蝉和蟾蜍作伴,他过早地看清了自我,因此过早步入孤独。

 

半睡半醒间,听到银八和月咏交谈的声音。

 

“我对那东西没兴趣。”女人说。

 

“是吗,”男人笑着,“那就让给我吧。”

 

“如果你想要的话。”女人无奈地说。

 

好像关系很好。

 

不知为何,土方的心情,比被银八抓包、被他当笨蛋耍、被他戳到伤口时,更加郁闷。

 

说到底,怎么会有带着纯真的念想与纯真的手指,单纯只是想说“看吧,我就知道很疼”就去戳别人伤口的人?

 

脑袋一阵一阵地胀痛,趴在床上的土方忍不住抓紧枕头。

 

真是差劲到极点的男人。

 

9.

 

冲田吹了一个很大的泡泡,大到大概能遮住他的整个下巴,他垂眼盯着粉色的泡泡不断变薄变大,也看到对面那个前几天刚跟他打完架的女孩一直在盯着他这边看——这种剧情是不是在猫和老鼠里面看过?——他将泡泡糖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精准降落在土方的头顶,于是下一个瞬间,神乐的尖牙也准确无误地降落在了土方头顶。

 

看着两个人乱成一团,土方大喊脑袋要破了的模样,冲田的泡泡也“啵”的一下,破了,糊了一下巴。

 

没有什么更有趣的事情吗。

 

“喂,土方同学,出来一下。”手里拿着教案的银八拉开教室门。

 

“来了……”土方摇摇晃晃地起身。

 

“不包括你头上的地缚灵。”

 

“既然看到了就过来帮我一把啊!”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最近那两个人走得很近。冲田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出去。那两个人在拐角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可恶的松平公,居然无懈可击!”

 

“老师,你差不多也该放弃了吧。再说,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笔奖金?”

 

“你还小,你不会懂,一笔奖金对一个每天要给孩子喂饭的单身汉来说意味着什么。”

 

“难道不是老师你天天喝酒打柏青哥,所以家里才吃不起饭吗。”

 

“烦死了!”

 

“奖金?”

 

这个声音是……

 

冲田从拐角后探出头来,“老师,你们在说什么呢?”

 

土方宁愿自己在拐角后看到的是鬼或是蟑螂,也不愿是冲田总一郎。

 

“不叫上我一起参与吗?看你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土方汗如雨下。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冲田这小子发现他抽烟的事,或是看到他抽烟的照片,为此,别说帮银八获得奖金,就是让他直接给银八奖金,土方都可以做得到!(这是勒索)

 

“不过为什么是土方?你们的关系变好了啊。”

 

“啊,那是因为……”

 

银八的热心解答还没开口便被土方扼杀在摇篮,他抢答道:“是奖金!老师说要分我一半奖金!”

 

“&*%……E#@¥%……&%R?”银八急眼了。

 

你这笨蛋怎么信了啊!

 

冲田的眼神在两人间晃来晃去,走到他们面前,“那能让我也参与进来吗。”

 

这样下去奖金就要被三分天下,银八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冲田抬起头来,对两人露出不该在愚蠢清澈的高中生的脸上看到的表情。

 

土方想,和冲田做交易,就是和魔鬼谈笑风生。

 

但银八只与冲田做了短暂的眼神交流,就“唔!”地一声,与冲田握上了手。

 

“你们到底是怎么交流的?!”

 

肮脏的高中生和肮脏的大人,这里各有一位。


10.

 

有了冲田这个得力干将,银八就没怎么来找过土方。在电视台播报第三次“今日气温再创新高”时,近藤的病好了。

 

“病床上的日子每天都痛苦难耐,比起驱使着躯体痛苦的疾病,更让我感到难以忍受的是无法看到你的脸。可是,阿妙小姐,俗话说爱人做的饭是万能药,多亏了你送来的炒鸡蛋,我近藤勋,不论是这幅病弱的身体还是孤寂的心,全部都治好了!”

 

“近藤桑,那是卫生角的拖布,不是我姐姐。”

 

“看来是吃了什么坏东西把眼睛吃坏了。”桂评论道。

 

“诶?”单膝跪地的近藤转过头来,“哈哈哈,你们在说什么呢?你看这妙曼的身体曲线,美丽的脸庞,不是阿妙小姐是谁!”

 

“拖布杆哪里来的身体曲线啊!”

 

阿妙的脸色比黑夜还要深,“呐,你说谁是平胸?”

 

周围人都默默散去,只有近藤还在继续爱的赞诗,被阿妙大喊一声“你就永远病下去吧!”后飞踢一脚,躺在拖把和扫帚中再没了声响。

 

此时土方刚好独自晨练回来。

 

他出的汗比以往多了一倍,干脆在运动部共用的浴室里冲了个凉水澡才过来的。其实他并不是痴迷棒球,说实话他投球相当不具备观赏性而具有杂耍的艺术性,如此坚持锻炼也并不是为了成为称霸甲子园的钻石王牌,只是他这个人一旦决定了要去做什么事就会坚持做到底,不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

 

但是今天也太热了吧!

 

冲过凉水澡后脸颊还是发烫,与他相比,近藤好像已经开始逐渐变凉了。喂山崎,把近藤桑搬到医务室去,还不可以放弃。

 

老师们在讲台上在说什么,土方一丁点也听不进去。他被热得昏昏沉沉,看到神乐难受得呲牙咧嘴的模样,就连平时裙子底下的运动长裤也不穿了。下午的课间回来,神乐的脑门上多了一个冰凉贴,上面还算端正地写着:「笨神乐」。

 

神乐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冲田对她拍了张照片,说要拿来当交友网站的头像。

 

于是两人又打得不可开交。

 

土方这次顾不上劝架,毕竟上次劝架后全场伤最重的就是他。照片,没错,就是照片!他突然灵光一动。只要把银八手机里那张自己跟烟的合照彻底删除,银八就没法再使唤他,也不用担心总悟发现了!

 

想到就去做。煎熬地等到最后一节体育课,他以背上有伤为由,向不知为何重新开始抽烟的松平老师请了假,跑到教学楼,银八的办公室门前,悄悄地推门进去。

 

银八把脚翘在桌子上,脸上盖着本Jump,正在睡觉。

 

大好机会!

 

他掩上门,蹑手蹑脚地凑近银八的桌子,越过他的双腿从桌上取走粉色翻盖手机。

 

虽说偷看别人手机是侵犯隐私的不好的行为,但银八擅自拍了自己也是侵犯自己的肖像,这样他们就打平了,谁都不欠谁的。进入界面需要密码,土方思索了一会儿,为了不发出声音慢吞吞地在九宫格上打出“糖分”二字,轻巧的咔哒声后,果然开机了。

 

毫不犹豫地直奔相册,翻到那一天的日期以前,土方都忍着不去看相片的内容,尽管如此,还是用眼角余光扫到很多银时的随手一拍,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比如地上一只虫或者蜗牛,房檐上睡觉的猫,咖啡店的芭菲,还有神乐的考试试卷。

 

x月x号……x月x号……找到了!

 

……这是什么……

 

土方反复确认着上面的日期,x月x号,星期x,没错,绝对没错,但是为什么,那天仅有的一张照片,是银八的一张自拍。

 

“就那么想要老师的手机号码吗?”

 

银八把脸上的Jump扒拉下来,扔到一边。

 

“老师……你拍的我的照片,在哪?”

 

“看了就明白吧,偷拍学生这种事,我才不会做呢。真的会被炎上的。”

 

那性骚扰和威胁学生就没问题吗……

 

不,重点不是那里。重点是银八明明没有拍他的照片,明明没有威胁他的资本,却像马戏团的驯兽师一样让他又走钢丝又跳火圈,他那么提心吊胆,反省自己,还担心冲田总悟会发现,都是为了什么呢?

 

“老师,你真的太过分了。”

 

“嗯嗯。请你看上周的Jump好了。给。”银八抬起头,却看到土方捏着自己的草莓牌手机,委屈地抿着嘴唇,眼泪亮晶晶地蓄在眼底。

 

“土……土方同学?”

 

……糟了,玩脱了。

 

银八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扑腾起来,慌忙找到拖鞋穿上,两步迈到土方身边,“我说,土方同学,莫非你是哭了?真的?”

 

“我才没哭!”土方把手机重重摔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我分期付款买的手机!!!”

 

比起手机,在他面前因为他流出眼泪的自尊心超强的学生好像更重要些。为了防止土方在手机上又补上一脚,银八赶紧把重心移回土方身上。

 

“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都是老师不好,原谅我吧?”

 

“银八,你去死吧!”

 

土方大喊一声后,控制不住失控的眼泪,又不想让银八看笑话,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蹲下,将脑袋埋在膝盖里,不管银八怎么说都不抬头。

 

“明白了明白了,老师我今天晚上会在梦里为了你死一次的,好吗?”

 

“哎呀,老师没有恶意的,就是觉得这样会很有趣……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是说你很有趣……”他蹲在土方旁边,烦躁地抓了抓天然卷,“因为戏弄你很有趣!”

 

“把人当傻子也要有个限度!”土方闷闷地喊道。

 

“不对!所以说不是在嘲笑你!”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可爱!”

 

土方一震,抬起哭花了的鬼脸,表情扭曲地看着他:“干什么,难道是在讨好我吗?老师,虽然知道你没有节操……”

 

烦死了!小屁孩!银八在心中怒吼。

 

随后土方又缩回去默默地生闷气。所以说高中生还是太嫩,要是再过个十年遇上这种事,银八已经被他追着满东京砍了。

 

“给、给你糖吃!”银八跑回办公桌前,拉开上了锁的第二个抽屉,拿出一根超大棒棒糖,上贡似的双手递到土方面前,而土方鸟都不鸟他。是的,天底下没有糖哄不好的小孩,一定是糖不够多!他把一柜子的糖都摆在土方面前,堆成一座五彩缤纷、晶莹剔透的糖山,连他自己看了都眼馋,然而他用手晃晃土方,土方还是低着头。

 

十七岁的少年哭起来,大概不是糖能解决的问题。

 

“老师请你吃蛋黄酱omakase!”

 

闻言,土方有了动静。对于爱恨分明的他,抛弃了糖山选择了“区区蛋黄酱!”的他,银八相当恼火,但又因为土方终于肯理他,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老师……”

 

糟糕啊,他哭起来的样子,好可爱。

 

“你哪里来的钱吃omakase?”

 

少年在臂弯里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和另一只眼睛的阴影,泪眼盈盈,因此有了一层可怜的意思。这里的可怜并非是指土方很悲惨——银八想——而是指“可以怜爱”的意味。

 

27岁了还会因为别人的一个眼神就心跳加速是不是太蠢了。

 

但是……

 

“……你想做什么,老师都会允许的。仅限这一次。”

 

“什么都可以吗?”

 

“对……”

 

抬起昏沉沉的脑袋,土方沾了泪水的脸蛋被袖子蹭花,剩一些泪痕在眼角。亮晶晶的,蓝色的琥珀糖,陨石一般砸在银八心尖的山丘。

 

什么都可以,所以你一定要做些出格的事情啊。

 

土方挺直了上半身,在银八还沉溺在他双眼时,对着他的鼻梁笔直就是一记直拳。

 

银八只觉得那一瞬间天旋地转(物理),眼冒金星(物理),耳鸣(物理),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正躺在办公室冰凉的瓷砖地板上,看着办公室不算很高的天花板。

 

土方走了。

 

用来掩饰死鱼眼以及装饰教育气息的平光镜,碎掉了。

 

温温热热的鼻血顺着人中流到耳后,再啪嗒一声掉到地板。

 

不……这实在是……有点过于出格了……

 

11.

 

高温预警的缘故,体育课没有进行室外活动,而是大家一起在篮球馆里纳凉,运动社团也全部暂停,然而土方还是换上运动服,独自一人站上了投手丘。

 

重申,他的目标不是钻石王牌。

 

只是他希望通过投球运动来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银八,离得太近了。

 

咬紧牙关投出棒球,球速还算凑合,只不过没有捕手,他不太好确定到底是好球还是坏球。还是专心致志地投球吧。

 

太近了!

 

又是一球。

 

太近了!!

 

又是一球,这球是明显的暴投。

 

那个混蛋教师,到底有没有自觉?他会写自觉两个字吗?

 

事已至此,他甚至无心观察球路,只是在酷暑中汗如雨下,尽情消耗自己的力气。

 

说是什么都可以做,那难道他去……去亲银八……也可以吗?之前大概已经亲过一次所以没关系——不是这个问题。反正是老师先戏弄他所以这次由他来戏弄老师也没有关系——也不是这个问题。土方的秀气脑袋里乱得很,那个使劲盯着自己眼睛的银八,就像是幼时的恶鬼,心无杂念,只是一心想要吃了他。

 

头好痛。

 

热死了。

 

吵死了,只会在心烦时格外呱噪的蝉。

 

投完半筐,他坐到旁边的板凳休息,白色的毛巾搭在头上。

 

把剩下半筐投完就回家吧……

 

起身时,土方突然感到腿和脚都使不上力气,在伸手扶住旁边的扶手之前,他倒在棒球场上。

 

脸颊与土壤亲密接触,反正都是土,那还不如甲子园的土呢。他心想着。今晚要在这里睡觉了?反正他也很累了……

 

倒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儿,他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喂。”

 

银八,又是银八,总是银八。

 

“一个人cosplay柯南里的尸体?”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银八插着兜,说:“你是傻子吗?这种大热天连狗都不想出门尿尿。”

 

“你管我。”

 

“是啊,谁叫我是你班主任兼国文老师呢。这种大热天会出门的傻瓜,也就你和我了。”

 

银八将他拉起来,背在后背上,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翘起的发尾挠得土方鼻子痒,他将头扭到另一边。

 

“你别把土蹭我身上啊。”

 

“嗯。”土方又蹭了蹭。

 

夏日狂热的寂静插在两人的缝隙之中,土方想起刚才看到的银八鼻孔里塞着的纸团,说:“银八老师,给我念点夏目漱石的名言吧。”

 

“好啊,”银八头也不回地说,“今晚月色真美。”

 

“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

 

“别太小瞧我!”他向上提了提土方的腿,“还有,比如说……‘本来早就应该死的,不知为何活到了今日’……之类的……‘忘却死亡的人会变得奢逸,一浮在生中,一沉也在生中’……之类的。还有……‘如果脏了还用,就莫不如一开始就用带颜色的。白的就要纯白才行’。 ”

 

每当他说话时,贴着他后背的那只耳朵就跟着嗡嗡作响。土方气若游丝地感叹:“老师,原来你真的读过书。”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人啊!”

 

“因为老师你一看就是不喜欢读书的人。”

 

“我确实不喜欢,”银八嘟囔着,“所以,都是老师的老师一字一句念给我听的。”

 

老师的老师,可不可以来管管银八。

 

“感觉,如果银八老师你也肯一字一句地教我的话,我就可以考上东大了。”

 

“十四郎,撒娇也要有个限度。”

 

又说这种轻浮的话,总是搞得他脑袋和心脏都很痛。

 

土方重重捶了一下银八。

 

这样的症状,证据确凿,毫无疑问——他一定,是中暑了。

 

12.

 

“总悟,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不晒吗?”

 

近藤朝冲田招手,叫他到办公室晒不到太阳的区域里来。

 

办公室的最角落安装了一台崭新的空调,土方没注意到,这是冲田收取的提成。他帮银八把剩下的候补老师全部搞定,作为交换,银八则要拿钱来买空调,既能制冷也能制热的那种。

 

“不,”冲田站在窗户的边缘,阳光使他微微眯起双眼,“这边看得很清楚。”

 

“什么什么,我也要看。”

 

“棒球场啦……投手丘啦……什么的。没什么,我眼花了。”

 

冲田走到近藤跟前,不轻不重推了一下他,带他回到办公室的另一边,挤开山崎,坐进柔软的沙发里玩手机。

 

13.

 

“我都让你们赶紧回家了。”银八背上背着土方,踢开办公室大门。

 

他的学生们没有一个在听他讲话,女子会在讨论晚上去哪里吃饭,近藤忙着偷听,冲田边玩手机边欺负山崎,桂正穿着缝好的布偶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向坂本展示着伊丽莎白3.0——话说为什么连这个人都在他办公室。

 

“滚回家去。”

 

没人搭理他。

 

“我要关空调了!”

 

抱怨声此起彼伏。

 

“你们回去吹自己家的空调啊!”

 

“银酱,咱们家没有空调阿鲁。”

 

“好,那神乐留下,其他人都滚回家去!”

 

土方还趴在他背上,银时站到沙发前,使了个眼色让沙发的霸主们好歹让出来个座位。

 

“好多汗啊,十四。”

 

“好脏阿鲁!”

 

“啊哈哈哈,啊哈哈,青春真是热血啊!”

 

“不是热血,是灌篮高手!”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吧!”新八吐槽道。

 

“那我就来帮他擦一下汗吧。”冲田说着,将原本该在土方头上的毛巾转换成了木乃伊模式。

 

“冲田桑,会死人的!土方桑会死的!”

 

“诶,没事啊,你看他不是还生龙活虎的……”

 

“那是在垂死挣扎!”

 

“副长、副会长——!”

 

“结果你到最后都记不住设定啊!”

 

“吵死了!吵死了!”

 

“银八,你这家伙嗓门才是最大的。”桂评价道。

 

“啊哈哈哈哈哈,你们班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呢!”

 

“不,果然说到嗓门大就是坂本辰马,就好像说到OO人妻就是……”

 

“别再说了!!!”

 

土方隐隐约约看到蛋黄酱精灵来迎接自己。

 

神啊,天使啊,将军大人啊。

 

谁都好,求求你,快点帮我脱离这帮笨蛋吧!

 

14.

 

六点净校时这帮吵闹的家伙总算走了,土方心累地躺在沙发上,刚才阿妙递给他一张湿巾叫他擦脸,擦完脸后立马就被近藤要走,然后近藤又立马被踩了一顿……

 

“真是受不了,一群吵得要死的家伙。”

 

银八收拾着背包,神乐跟着阿妙和九兵卫她们去家庭餐厅吃饭,又省下一笔不小的饭钱谢天谢地。冲田留到最后,只剩他们三人在办公室里时,他问土方:不走吗?

 

在土方回答之前,银八先说道:“我带他去保健室拿点药。”

 

“诶——”冲田顶着那张天真到几乎可以说是人畜无害的脸,“那我就先自己回去了,托某人的福,终于可以在今天看到落语sp,真是太感谢了。”

 

冲田也走了,甚至帮他们带上了门。

 

“喂,银八。”

 

“好好在银八后面加上‘老师’。”

 

“你的师德稀缺到没有,无所谓的。”

 

土方移开挡在眼前的手臂,抬眼看着银八,“那个……下午说的,不管做什么都可以,还有效吗?”

 

“失效了!你已经用来打了我一拳了,还想打我第二拳吗!老师我啊,已经没有备用眼镜给你打了!再打的话就只能叫新八唧来救场了。”银八摆起螳螂拳的架势。

 

“那就算了。”土方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前满屏的雪花星星。

 

“但是,给你特权,你现在做什么都不可以,怎么样?”

 

“这是什么,听起来好麻烦。”

 

“意思就是反正做什么都不可以,干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第二拳,银八有信心接下!

 

土方出拳了!

 

银八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使出一招截拳道,却没拦截住土方的拳头,因为土方的拳头不是奔着他的备用眼镜,而是领带去的。

 

土方狠狠拽住那根深红色的领带,撞上银八的嘴唇。

 

现在,不管无意识的初吻还是有意识的初吻,都是银八的了。

 

“哈!”土方离开银时的嘴唇,猛吸一大口气。

 

“想搞明白的事搞清楚了,那我走了,老师再见。”

 

银八愣了一瞬。什么,这人真是死脑筋啊!

 

扳过他暂且青涩瘦弱的肩膀,银八将土方推到墙上,在他要露出困扰的恶毒表情之前,着急地吻了上去。与还不习惯的香烟一样,这是属于大人的吻,银八短暂离开,湿漉漉地说:“好好学,接下来要教你写魑魅魍魉了。”

 

“只不过是用舌头。”

 

只有这种时候银八的声音才会显得特别低沉,土方觉得这太狡猾了。备用眼镜的框架戳到鼻子上时,土方慌张地闭上了眼。

 

“银…银八…我学不会,松开……”

 

“加油,你可以的,老师相信你。顺便一提这叫鼓励教育。”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是土方快被他弄化了的问题。

 

“争取得满分吧,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头晕目眩,停不下来。

 

他的热中症,要是持续到冬天,可怎么办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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